(正文前貼心(?)提醒:本段落含有可能較為激烈之文句,閱讀前請留意。)

 

 

  「黑崎學姊嗎?」一手拿著寶特瓶的女孩用食指點著嘴唇。「她今天沒有來社團喔。聽社長說,她好像這個星期都有事要忙的樣子。」

  「是嗎……那我再去別處看看,謝謝妳。」

  「啊,請等一下。」

  我正要轉身離去,學妹卻突然叫住我。

  「我從社團辦公室過來操場的路上,有看到很像黑崎學姊的人喔。她好像急著要去什麼地方,沿著一年級教室的走廊很快地走過去,一下子就看不見了。」

  「妳說走過去……她沒有上樓或轉彎嗎?」

  「沒有耶……往那個方向走的話,應該會連接到側門吧?我想會不會是她要去的地方從那裡走比較順路……」

 

  告別了學妹之後,我決定到學妹所說的地方找找看。

  如果學妹所看到的人真的是衛,那也就難怪我在教學大樓繞了一圈都看不到人了。可是,這樣一來會有個問題。大坪不是說,衛是回學校來拿忘在抽屜裡的定期票嗎?既然已經回到學校了,為什麼不往三年級教室,反而向側門的方向去呢?

  在我和大坪都無法掌握到的地方,她隱瞞了我們什麼嗎?

 

  ──總之就是這樣,妳不可以偷看喔!絕對絕對不可以看喔!

 

  ……夠了。不要在這個時候跑出來提醒我。

  來得及嗎?還來得及吧!還有改變的機會吧!

  以這一點微不足道的期望作為引路燈,我越過走廊和戶外的交界,來到可以看見側門的通道前。

 

  沐浴在殘餘夕陽之下的柏油路面,是在兩年前鋪成的。本來這裡只有大略整建的水泥通道,因為發生了舊腳踏車棚倒塌的事件,之後學校便將這裡全部封起來,藉清理廢材之便,也把這條通道做了修繕,才變成現在的樣子。如今,原來車棚所在的地方只剩下一片空地,在學校想到要怎麼利用之前,大概都會像這樣繼續閒置著吧。

  不過,許久沒經過這裡了,之前也從來沒注意到,在這塊空地的後方竟然還有一條路。移去車棚的阻礙後,似乎能看見在小徑的彼端還有著什麼。

  我站在原地環顧四周。

  離放學時間已經過了很久,側門也關到只留下一個人可以出入的寬度。除了車棚裡零星停放的幾台腳踏車外,沒看到任何人的影子。

  拿出口袋裡的手錶看了看,已經稍微超過了說好的時間,不過沒關係。如果連這個未知的場所都找不到的話,再回去集合也不遲。

 

  「……這是?」

  腳邊佈滿了無人清掃的落葉,乾枯的碎裂聲響持續沒多久,我便看到了出現在眼前的老舊建物。

  「此校舍已預定改建,非工作人員請勿進入」

  走近應該是正門入口處一看,柱子上釘了一塊告示,簡單寫著上述的警告語,房舍周圍也拉了黃黑相間的封鎖線。

  但是,門卻是開著的。

  對稱設置的兩扇木門,其中之一卻向著內部完全開啟。

  這是說有誰在裡面的意思嗎?雖然這種程度的封鎖,的確就連小學生也能輕易突破……

  我鑽過封鎖線,剛踏進門內充滿陳舊氣息的空間時──

 

  「幹什麼啊!不要碰我!走開……!」

 

  抬頭追向這道高亢叫聲的來源,我不禁瞪大雙眼,全身的血液似乎在一瞬間沸騰。

  不會錯,這個聲音絕對是衛!

 

  ──不要這樣……放開我……

 

  腦中一陣恍惚。

  有另一個和衛不同,但比她更令人心痛的叫聲,同時迴盪在我耳際。

  不知何時,我已經在這棟廢棄的舊校舍裡跑了起來,追尋著分不清是來自現實還是幻聽的斷續叫喊。

  自我和週遭環境的界限,像是受到侵蝕般,開始一點一滴模糊起來。

 

 

  「!歌澄……!」

  藍髮男才一打開倉庫的門,璃菜便大叫著想往我衝過來,但她才一起身便立刻被站在兩邊的男生抓住,只能奮力地扭轉著身體。

  「璃菜……你們──」

  話只說了一半,我的背後突然被人用力一推,還來不及反應過來,我便整個人跌進了倉庫裡。

  「好啦,這下人都到齊了吧?路上有被誰注意到嗎?」

  抓著璃菜的其中一個人說。

  「放心啦,我可是特地挑沒有人的路走過來的。」

  迅速反鎖上門後,藍髮男趕在我站起來前將我再度壓回地面,並將我雙手反扣在背後。

  「放手啊你……幹什麼──」

  我拼命掙扎,想甩掉背上的重量,手腕卻在這時被狠踢了一腳,痛得我暫時放鬆了抵抗的力道。就在這個當口,另外兩隻手也跟著按住了我的手腕和肩膀,徹底阻斷了我掙脫的可能性。

  「這裡沒問題了,趕快開始吧,我等到都要睡著了。」

  聽見這個聲音,我偏轉過頭。那一天和藍髮男勾肩搭背的人,只向我瞟了一眼,便又以懶洋洋的神色望向前方。

  「是嗎?那就不好意思啦。」

  「歌澄──嗚!」

  「璃菜!」

  繼我之後,這次換成璃菜被用力地甩向地面。

  在場五人中,唯一還站著的男生,似乎比壓著我的兩人還要高上不少。他以無法解讀的表情冷冷看了璃菜一眼,隨即在她身旁蹲下,一把將側身蜷縮著的她翻過來──

 

  「衛……!?」

  毫不間斷衝上三樓,直奔位在走廊盡頭的教室後,我用力打開了門。

 

  「不要、不要這樣……求求你住手……」

 

  「……歌澄……?」

  和我的聲音相比,衛混雜著啜泣的回應簡直細若蚊鳴。

  包括衛在內,這間教室裡聚成一團的四個人,此時全都停下了動作。

  再多的心理準備都沒有用。彷彿被感染一樣,看著眼前這幅異質的圖畫,站在門前的我甚至忘了要呼吸。

 

  仰躺在灰泥地上,卻仍然不住叫喊的璃菜,雖然試圖挪動她被按住的纖細手腕,但對在她面前的人而言,只不過是徒勞罷了。

  撕裂空氣般的響亮巴掌聲。

  被硬扯下來的橙色蝴蝶結,和固定用的扣子一起滾向旁邊。

  「吵死了,安靜一點!」

  璃菜淒然的哀求聲,也在肚子上挨了一拳後消失了。

  雙手停止掙扎的她,眼淚從緊閉的雙眼間滑落。

  「救我……歌澄……

 

  ……救我……」

  遭到重擊的腦海裡,似乎傳來了衛破碎的聲音。

  鬆開的頭髮,掉落的制服緞帶,掀起大半的裙子,以及她拼命想遮掩的胸口。

  坐倒在牆角的衛,她不被眼鏡所阻隔的雙眸,就和四年前如出一轍。

 

  「住手!離她遠一點!你們的目標不是我嗎?想出氣的話要把我怎樣都行,不要碰璃菜!」

  我反抗著背上下壓的重量,抬起頭放盡氣力大喊。

  「喔喔,就是在等妳這句話呢。只不過啊……」藍髮男的臉在我視野邊緣出現。「現在才說已經來不及囉。」

  「不要……!」

  另一頭,璃菜突然發出高八度的哭音。我才回過頭,上衣被撕破的驚心聲響立刻鑽進我的耳朵。

  「璃菜──可惡,放開我……!」

  我不管手腕的疼痛,用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力氣再次掙扎。

  「沒用的沒用的~妳該不會以為妳的腕力贏得過我們吧?」

  背上的重量又多了一些,我被壓得幾乎貼在地面,骨頭好像快斷了。

  ……他們說的沒錯。只要他們不鬆手,我就一點辦法也沒有。

  「不是叫妳安靜一點了嗎?」

  不耐煩的吼叫聲傳遍整間倉庫,伴隨著毫不控制力道的毆打。

  本來該由璃菜發出的哭喊,現在卻由我的喉間叫出聲來。開始變得朦朧的視野中,璃菜所有裸露在外的肌膚,漸漸染上了紅腫和淤青的顏色。

  似乎過了極為漫長的時間,落在璃菜身上的拳頭總算停了下來。

  璃菜的臉被凌亂的頭髮覆蓋住,我看不清她的表情。她只是無聲的哽咽著,肩膀隨著她的呼吸一下下地抽動,僅此而已。她再也沒有多餘的體力和精神力繼續抗拒了。

  眼看對她的侵犯又要繼續下去,絕望感促使我低下頭,後腦勺的頭髮卻被一把抓住向上提起。

  「把頭抬起來!張大眼睛看清楚!要是妳再低頭,她的下場會更慘!」

 

  那時候,我哭了嗎?我不知道。

  璃菜的哭聲越來越小,最後我再也聽不到了。在散落的髮絲間,她張著失焦的空洞雙眼,像是靈魂已經被抽掉般,唯有淚光依然不斷地閃爍。

  最後的反抗意識也被壓潰,同樣變成一具空殼的我,全身僵硬地望向遙遠的前方。

  看著她身上越發清晰的傷痕,沾滿沙土的破碎制服,被粗暴脫下的裙子和內衣;

  看著那個傢伙一邊毆打她、壓制她,一邊在她身上瘋狂地發洩慾望;

  看著我身後那兩個人和那傢伙換手,輪流撲上已經傷痕累累,眼神虛無,像壞掉的人偶般流著淚的璃菜……

 

  那一天,我的世界第一次,徹徹底底地毀滅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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