帶著茶香的清風，翻過又一頁幻想

　　午休開始的最後一響鐘聲敲完時，我邊闔上筆記本，邊抬頭往衛的座位看。

　　很好，她還在。從我的方向，只能見到她動來動去的背影，大概還在收拾上一節課的書本用具吧。總之，似乎沒有想馬上站起來的意思。

　　早上的事情，果然還是讓人有點在意……就利用午休一起吃飯的機會問問她吧。

　　「衛，今天呢？還是在屋頂上嗎？」

　　我快步向前走到她旁邊，先以平時的交談口吻對她搭話。

　　「咦……真稀奇呢，今天居然是歌澄自己過來找我？剛才那節課是數學沒錯吧？」

　　暫時停下手上的動作，回頭看我的衛，眼中又恢復了以往的光采，早上的陰鬱神色好像是在做夢一樣。

　　「是啊。如果沒有升學考試這回事，我應該現在還趴在桌上睡吧。可以悠哉悠哉的日子已經結束了。」

　　或許真的是我多心了？我壓抑著疑惑，想再繼續多觀察一下情況。

　　「這麼說也對呢……畢竟連修學旅行也結束了嘛。」

　　在說到修學旅行的時候，衛的視線向一旁不自然地飄移。

　　怎麼了？在修學旅行的那幾天，發生什麼事了嗎？

　　「不過，不好意思喔……昨晚我有點忙，沒時間做便當，今天可能要在餐廳解決了。」彷彿要阻斷我的疑問般，她再次看著我，露出和早上極為相似的勉強微笑。「沒先跟妳說一聲，對不起。」

　　「沒關係啦，妳自己的事比較重要。」

　　「謝謝。啊，就只有今天而已喔，明天起我們還是在屋頂吃飯。」

　　「衛……妳還好吧？看起來很累的樣子。遇到什麼困擾了嗎？要是真的忙不過來，可以不用那麼麻煩的。」

　　「……是嗎？」衛輕輕低下頭，音調也突然變得低落。「我看起來是這個樣子啊……」

　　「……」

　　「……我不要緊。什麼事都沒有，妳別在意，真的。」像是要讓我放心似的，衛以比剛才還要更加有力的口氣回答，並一鼓作氣從座位上站起。「那我們快走吧，孝輔應該已經在那邊等我們了吧。」

※

　　「璃菜？妳在做什麼……？」

　　「啊、這、這是……」

　　聽到我的聲音，璃菜明顯露出慌張的表情，並動作迅速地把某些東西往置物櫃裡塞。等我小跑步來到她身邊時，她已經把置物櫃的門關上了。

　　「怎麼了？裡面藏了什麼嗎？」

　　「這個……啊、現在還不能讓妳看！」

　　「不能讓我看？」

　　「嗯！對、對了，這個是準備要給妳的生日禮物！如果現在就讓妳看到了，那不就沒意思了嗎？」

　　「這樣啊？可是也太早了吧？現在才快要六月而已耶？」

　　「唔……有什麼關係嘛！我想從現在就開始準備啊！」

　　「？」

　　「總之就是這樣，妳不可以偷看喔！絕對絕對不可以看喔！」

　　確定我已經打消了打開她置物櫃的念頭後，璃菜便快步走回自己的座位，拿了書包後又快步走回來。

　　「妳那邊已經沒事了對吧？那就趕快走吧！不是說好今天要先去唱片行逛一下再回家嗎？時間已經不早了，我們不快點不行喔！」

　　「咦、等一等、不要一直推著我啦……」

　　那天的璃菜，和平時相比變得特別多話，直到出了校門以後都還在持續著。但她越是如此，就讓我越無法不去在意那個置物櫃。

　　她到底藏了些什麼不想讓我看見的東西？

　　那些話只是搪塞我的藉口吧？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呢？

※

　　「妳說黑崎嗎？」

　　櫻井雙手交叉在胸前，視線朝向天花板思索著。

　　「沒錯。修學旅行中有沒有發生任何不尋常的事？再微不足道的小事都可以，只要妳覺得奇怪的，都麻煩妳告訴我。」

　　「這個嘛……」她的目光如水波般流轉。「不過我也不太清楚詳情就是了……記得是最後一天，下午的自由活動結束之後，黑崎她超過集合時間了還沒回來，最後是大坪君去把她找回來的……看她剛回來時臉色不太好看，也沒說什麼話，老師還把他們兩個找去談了一會兒。至於這部分的內容，我就真的不知道了。」

　　「是嗎……謝謝妳。」

　　櫻井微笑著對我揮手示意，便先行離開了。

　　教室裡已經沒半個人，繼續留在這裡也沒有意義。今天的調查就先到這裡吧。

　　「……啊，如月同學。」

　　才走到樓梯轉角，大坪的聲音便從斜上方傳來。

　　「原來你窩在這裡啊？衛的話，好像還在社團辦公室喔。」

　　「不是的……我是在等妳。」

　　「我？」我有些驚訝地用手指著自己。

　　大坪從一旁通往上方的樓梯走下來，在我面前站定後，有些遲疑地開口。

　　「關於小衛的事……雖然她要我別讓妳知道，但我想了很久，還是覺得這樣不是辦法。」

　　對了……照櫻井的話來看，大坪是在衛變得不太一樣後，第一個見到她的人，說不定他知道的事情比班導還多。一時心急，竟疏忽了這個大線索。

　　「所以呢？果然是修學旅行的最後一天出了什麼問題吧？」

　　「呃……嗯。」大坪稍微頓了一下，便順著我的話接下去。「那時候，我在自由活動的區域內繞來繞去找了好久，後來聽見一個很像小衛的說話聲，才在一個沒人會經過的死角找到她。她慌慌張張地突然衝出來，見到我也沒說什麼，拉住我就繼續向前跑，還不時轉頭向後看，好像在躲誰似的。後來我問小衛發生了什麼，她只說和其他學校的人有點糾紛，不過已經沒事了。就連吉竹老師問她，她也沒多說別的。」

　　「是嗎……」綜合之前問來的情報，我在腦海裡重新整理一下狀況。「她為什麼會一個人在那裡？你們沒一起行動嗎？」

　　「本來是有的，要折返時她突然想到忘了東西，叫我自己先回來。……早知道會這樣，就應該要跟著她一起去才對。」

　　──。

　　心底那抹塵封已久的陰影，隨著片段情報的組合、成像，悄悄地越過封鎖，擴散開來。

　　「那個……如月同學？」

　　我抬起頭。

　　「大坪君，能拜託你這陣子每天送衛回家嗎？可以的話，最好連上學都一起走。」

　　「咦？是沒什麼問題啦，反正最近也差不多就是這樣……」

　　「那就好。到暑假前還有一段時間，總之就交給你了。如果臨時有什麼突發狀況就跟我說。」

　　「等一等……到底是怎麼回事？突然這麼嚴肅。」

　　太像了。跟四年前的那件事太像了。

　　儘管細節略有不同，但我仍舊無法不往那裡想。

　　「衛可能被盯上了。」

　　「啊？」

　　「雖然這只是我的感覺而已……不過小心一點比較好。」

　　「……是嗎……我知道了，我會保護好小衛的。」

　　大坪沒有繼續追問下去，讓我有點意外，但同時也十分感激。或許在這段和衛密切往來的期間，他的單純心思也開始有所變化了。

　　和那件事有關的一切，能夠的話，我希望永遠不必再提起。倒不是因為會掀開尚未完全復原的舊傷，而是我總覺得，如果現在把它說出口，那麼積在心裡的惡劣預感便會成為真實。

　　永不消失的過去，正在靜候再度侵蝕日常的那一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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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記：

不知不覺又進入懶散期了。
正事如此，興趣方面也一樣。
真是抱歉。m( _ _ )m